初二那年,我像只擱淺的船,整天泡在游戲里。窗外的梧桐葉黃了又綠,我卻總覺得未來像蒙著層霧。直到轉學到縣中,遇見老班,才明白有些目光真的能改變?nèi)松?p/>
老班教語文,總愛穿褪色的深藍襯衫。他講課聲音像老磁帶,講到《岳陽樓記》時會突然拍桌子,粉筆灰簌簌落在袖口。但最讓我忘不了的,是那天下午的班會課。
當時我躲在課本后玩手機,忽然聽見粉筆斷成兩截的聲音。抬頭正撞上老班的目光,像是冬天清晨的井水,清冷冷的能照見人影。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用沾著粉筆灰的手輕輕叩了叩我的課桌。鄰座小芳的橡皮滾到過道上,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。
放學后他把我留下。夕陽把辦公室染成蜂蜜色,老班摘下眼鏡擦拭:"你爸凌晨四點就在校門口等轉學名額,三輪車后座堆著棉被..."他的聲音忽然哽住,鏡片后的眼睛泛著水光。那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鬢角的白發(fā)像粉筆灰一樣細碎。
后來我總記得那個畫面:窗外晚霞燃燒,老班的白襯衫被鍍成金色。我開始在早讀前背單詞,課間追著問數(shù)學題。每當我偷懶,就會想起那雙沾著粉筆灰的手,想起他說"種子要破土才能見光"時的神情。
現(xiàn)在坐在高中教室,我仍會在作文本上畫小小的帆船。老班的目光是永遠亮著的燈塔,提醒我這艘船終會駛向星辰大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