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的窗簾被夏風輕輕掀起,我總在這時候想起木木。她總愛把長發(fā)扎成松垮垮的馬尾,轉(zhuǎn)過身來時發(fā)梢會掃過我的課本,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。
那年開學,木木的課桌像個小賣部。別人送她的巧克力總是化在抽屜里,她卻把包裝完好的都分給我們。"我媽媽說甜食要分享才不蛀牙。"她總這么說。午休時總有七八個同學圍過來,七手八腳地拆包裝紙,連最內(nèi)向的小胖都會紅著臉伸手。那時我們班后墻的流動紅旗總掛著,大概連風紀委員都被她的糖果收買了。
我的英語本常被紅筆圈得密密麻麻,像張打滿補丁的漁網(wǎng)。木木卻把她的筆記推到我面前:"你看,動詞變形就像搭積木。"她教我畫思維導圖,用彩色鉛筆標出重點。期中考試發(fā)卷子那天,我攥著92分的卷子不敢抬頭,她卻突然轉(zhuǎn)身在我草稿本上畫了個大笑臉,陽光正巧掠過她鼻尖的雀斑。
初二那年我們在走廊重逢,她抱著一摞作業(yè)本差點撞進我懷里。"就知道你能行!"她踮腳拍我肩膀的樣子像只驕傲的百靈鳥。后來每個周末,我們都在圖書館角落補習。她總說:"要像小樹苗一樣向下扎根",卻偷偷在我書包里塞水果糖。直到畢業(yè)那天,她塞給我個褪色的藍布包,里頭躺著支英雄鋼筆和折成紙鶴的字條:"記得把作文寄給我看"。
如今每當我擰開那支老鋼筆,墨水總會暈開淺淺的藍,像那年她校服上不小心沾染的鋼筆墨痕。夜空下的晚自習,我常望著北天最亮的星星寫信,雖然知道寄不出,但筆尖劃過信紙的沙沙聲里,總伴著記憶中的茉莉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