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浸染的冬夜,我常望著玻璃窗上的白霧發(fā)呆。若不是那次在圖書館的相遇,此刻我大概仍蜷縮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,用鉛筆在課本邊角涂鴉著永遠畫不完的圓。那天你捧著《飛鳥集》走來,書頁間夾著的銀杏葉飄落在我的物理習題冊上,像某個故事的扉頁被風悄然掀開。
從前總以為獨行是生命的原色。清晨獨自踩著梧桐葉上學,課間在走廊看云影漫過鐘樓,傍晚揣著便利店飯團坐在操場臺階。直到你指著晚霞說像梵高打翻的調(diào)色盤,我才驚覺暮色竟有這般層次——橘紅里藏著丁香紫,鈷藍中暈染著煙灰。你說朝菌不知晦朔,我們能在億萬星辰中相遇,本就是銀河系的奇跡。
記得初雪那天你遞來的暖手寶,掌紋間還殘留著咖啡的醇香。我們擠在書店角落讀聶魯達的詩集,你說每個相遇都是時光長河的回聲。那時我尚不懂,直到看見你筆記本扉頁寫著:"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"。現(xiàn)在想來,生命里那些刻意保持的距離,不過是在等待某個對的人來打破藩籬。
后來你轉學去南方的雨季,留給我一盒水彩顏料。如今我常去畫室臨摹莫奈的睡蓮,看鈷藍與鵝黃在水中交融。偶爾收到你寄來的明信片,背面總印著不同城市的天空:深圳的藍是海風釀的,杭州的灰浸著龍井香,成都的粉像蘸了辣椒面的朝霞。原來相遇的意義,是教會彼此如何看見世界的斑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