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爸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鏡片后面是彎彎的笑眼。他的手指又細又長,總愛輕輕敲著桌面思考問題,就像在彈鋼琴一樣。
上個星期三,我咬著鉛筆頭盯著一道應用題發(fā)愁。爸爸端著牛奶走過來,杯底在桌上畫了個圓圓的濕印子。"小樹苗又卡殼啦?"他湊過來看我本子上的題目,鼻尖差點蹭到我的橡皮。爸爸從圍裙兜里摸出草稿紙,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蘋果:"你看,這個老爺爺先買了......"他說話時眉毛一挑一挑的,逗得我咯咯笑。那些數(shù)字就像排好隊的小螞蟻,慢慢爬進我的腦子里。
最難忘的是上個月的那個雨夜。臺燈的光暈染黃了他的側(cè)臉,爸爸用紅筆在作業(yè)本上畫圈圈,筆尖把紙戳出小坑。"這里要像搭積木,先找到最底下那塊......"他的聲音比窗外的雨還輕。我聞到爸爸襯衫上有淡淡的墨水味,那是他下午批改作業(yè)留下的。當掛鐘敲了十下,爸爸突然拍手:"原來是這樣!"他興奮得把眼鏡推到頭頂,變成個戴發(fā)箍的怪叔叔。
現(xiàn)在我的鉛筆盒里總躺著一塊爸爸送的橡皮,上面印著"慢慢來"。每次擦錯題時,橡皮屑簌簌落下,就像爸爸說話時掉下來的耐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