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開院門,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磚上敲出叮咚聲。我踩著濕潤的磚縫往花園走,忽然被空氣里甜甜的香氣牽住了腳步——墻角的紅梅開了!細看每根枝條都綴滿星星似的花朵,凍得發(fā)紅的鼻尖湊近花蕊,還能看見冰晶化成的小水珠。
柳枝垂下嫩綠的絲絳,在晨風里輕輕搖晃,像給老杏樹梳頭的綠梳子。去年種下的桃樹苗居然也開花了,粉白的花瓣像小姑娘的蓬蓬裙,有只黃鸝站在枝頭啄食露水,把花瓣碰得簌簌往下掉。循著磚縫望去,去年秋天枯黃的草地不知何時換了新毯,草尖上還頂著夜雨留下的珍珠。
蹲下身扒開草叢,紫色地丁像害羞的新娘子藏在綠葉后,蒲公英舉著毛茸茸的小傘隨時準備起飛。忽然有細碎的撲翅聲掠過耳邊,定睛一看,竟是早起的菜粉蝶在啄食薺菜花蜜。墻根下冒出幾簇野蔥,掐斷嫩莖能聞到辛辣的清香,這味道讓我想起奶奶做的春餅。
晌午陽光曬暖石凳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螞蟻軍團正沿著老梨樹的裂縫搬運花粉。樹皮縫隙里鉆出幾片木耳,摸上去像涼絲絲的綢布。最驚喜的是去年冬天凍僵的葡萄藤,褐色藤蔓上爆出米粒大的新芽,像串串翡翠珠子。
暮色染紅西墻時,我在筆記本里夾進幾片新葉。春風翻動紙頁,帶著泥土味的晚風告訴我:明天該把蠶卵盒從棉絮里取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