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珠在草尖搖晃時,我總會想起那個問題:幸福是什么?是考試后老師輕拍肩膀的溫熱,是課間掰開半塊橡皮糖的甜味,還是春游時忽然落在鼻尖的蝴蝶?
前桌小美的自動鉛筆總在課間發(fā)出咔嗒聲,像在敲打我的心跳。上周數(shù)學卷發(fā)下來時,她突然轉(zhuǎn)身把修正帶推到我面前,透明殼子里的齒輪還粘著半片櫻花花瓣。我望著她馬尾辮上的草莓發(fā)繩,突然覺得陽光穿透玻璃的斜線格外溫柔。
記得去年夏天,我和阿杰偷偷爬上老倉庫的瓦頂。鐵皮屋檐燙得能煎雞蛋,我們卻笑得像兩個漏氣的皮球。后來阿杰轉(zhuǎn)學時塞給我一罐玻璃彈珠,說每顆都是屋頂上數(shù)過的星星。現(xiàn)在每當我轉(zhuǎn)動彈珠,總能在七彩光暈里看見他齜著豁牙的笑臉。
上個月月考失利,我在房間里撕草稿紙。媽媽什么也沒說,只是端來碗冒著熱氣的酒釀圓子。瓷勺碰到碗沿的清脆聲響中,我忽然想起她冒雨給我送傘時,布鞋踩出的水花比傘面的碎花還好看。
其實幸福就像奶奶納的千層底,針腳藏在看不見的地方。課桌里悄悄傳閱的漫畫書,跑操時身后同學幫忙系好的鞋帶,甚至是被值日生漏擦的那塊黑板,都像蒲公英的絨毛般輕輕撓著心尖。我們總在追逐流星般耀眼的美好,卻忘了低頭看看腳邊盛開的波斯菊。
窗外的香樟樹正簌簌抖落舊葉,新芽已在枝頭蜷成嫩綠的小拳頭。或許當多年后我翻開泛黃的日記本,這些瑣碎的日常都會變成閃光的貝殼,靜靜躺在名為青春的沙灘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