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雨淅淅瀝瀝地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,走廊上的水洼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。我握著溫熱的保溫杯坐在教室第三排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鄰座的地面上躺著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。
生物課前的喧鬧中,我正欲彎腰查看,班主任夾著教案推門而入。課桌下那只系著紅繩的手腕突然動了——鄰座小林佯裝系鞋帶,指尖卻像蜘蛛捕食般迅速卷走了紙幣。他后頸滲出的汗珠在日光燈下微微發(fā)亮,動作快得仿佛訓(xùn)練過千百次。
"小林你鞋帶又松啦?"我故意提高音量,喉嚨卻像塞了團棉花。他猛地抬頭,鏡片后的眼睛閃了閃,攥著紙幣的手已經(jīng)縮回校服口袋:"這是我買練習(xí)冊的錢,早上剛?cè)〉摹?我的指尖不自覺地摳著課桌邊沿,那里有道不知誰刻的劃痕,深深扎進木頭里。
放學(xué)時雨水更密了,走廊里飄著潮濕的塑膠跑道氣味。小林哼著歌從我身邊掠過,書包側(cè)袋露出半截紅繩。我望著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,忽然想起上周他借我橡皮時說的"好兄弟要互相幫助",保溫杯里的水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涼透。
教學(xué)樓下那株晚櫻開得正好,粉白花瓣沾著雨水簌簌飄落。我踩著水洼往家走,忽然覺得這雨不僅打濕了校服,還悄悄滲進了某些看不見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