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窗臺上的綠豆芽正頂著晨光生長,我卻縮在珠算教室的角落,手指僵硬地按著算盤珠子。那是五年級的冬天,我第三次在晉級考試中算錯了進位。當老師公布落榜名單時,教室里的算珠碰撞聲突然變得格外刺耳。
那天回家的路上,書包里躺著的算盤仿佛生了銹。我故意繞遠路經(jīng)過河堤,看結(jié)冰的河面裂開細密的紋路,就像我算盤上永遠理不清的檔位。后來整整三個月,我的算盤盒蓋上都積著灰,直到有天看見弟弟在草稿紙上歪歪扭扭地寫:"姐姐是珠算超人"。
重新?lián)軇铀阒榈哪莻€清晨,我發(fā)現(xiàn)失敗像塊特別的磨刀石。那些算錯的題目在反復(fù)練習(xí)中顯出新模樣,就像河面解凍后能看清游魚的軌跡。現(xiàn)在的我依然會在加減法中卡殼,但終于明白:算珠跌落時發(fā)出的脆響,其實是催促我們重新排列組合的暗號。
生物課上學(xué)到樹木受傷處會形成更堅硬的樹節(jié),這讓我想起樓下面包店的張師傅。他年輕時開過七次面包房,每次失敗就換個城市重來,最后在我們小區(qū)地下室做出香氣能飄到五樓的牛角包。有次我問他為什么堅持,他指著烤箱說:"你看面團在高溫里膨脹的樣子,多像我們被生活烘烤時的模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