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門"吱呀"響動時總會帶起細碎木屑,就像那些沉淀在歲月里的溫情片段,總會在記憶里簌簌作響。
每天放學鈴響后第四棵梧桐樹的影子會準時爬到樓道口。我總愛把書包甩在肩上,單腳支著自行車,仰頭對著三樓的紗窗喊:"奶奶開門!"老式鋼窗會先抖兩下,接著傳來布鞋蹭過水泥臺階的沙沙聲。奶奶下樓時總攥著未織完的毛線團,深藍毛線在風里一蕩一蕩,像極了傍晚天際的流云。
搬遷新居后指紋鎖取代了黃銅鑰匙,但每個寒假推開老家門時,門縫里總會漏出板栗燜雞的香氣。奶奶的銀發(fā)在廚房熱氣里若隱若現(xiàn),她依舊保持著聽見車鈴就掀開鍋蓋的習慣。我常被補習班群消息催著回城,臨行前她往保溫袋里塞糍粑的動作,總讓我想起童年她往我書包塞水果糖的模樣。
去年深冬感冒發(fā)燒時,迷糊間聽見有人在輕輕叩窗。奶奶抱著老式搪瓷罐站在寒風里,罐口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眼角的皺紋。她堅持用艾草水給我擦身降溫時,我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她下樓梯要扶著欄桿歇兩次了。
課間操時間總有人對著教學樓喊話傳東西,那些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,我總會在某個恍惚的瞬間聽見記憶里的回響。原來有些溫度永遠不會被智能門鎖隔絕,就像老家陽臺上那盆四季常青的綠蘿,始終在時光里安靜地生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