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珠還掛在草尖上,我踩著濕潤的泥土走進郊外的無名小路。野薔薇在籬笆上舒展淡粉的花瓣,像鄰家小妹剛梳好的辮子。忽然有金翅雀從矮灌木里竄出來,翅膀掠過蒲公英叢,絨毛傘兵便乘著風飄向遠方。
轉(zhuǎn)過開滿二月蘭的土坡,發(fā)現(xiàn)整片白楊林都披著新裁的春裝。樹皮上未褪的雨痕像水墨畫里的皴法,枝椏間漏下的陽光碎成滿地金幣。幾個初中生騎著自行車經(jīng)過,車鈴叮當驚起正在啄食的灰喜鵲,黑白相間的尾羽在藍天下劃出漂亮的弧線。
沿著溪流走到蘆葦深處,竟藏著個天然的小池塘。水黽在鏡面上跳格子,岸邊蘆葦?shù)牡褂氨挥芜^的小蝌蚪攪碎又復原。我蹲下身想摸摸水面,卻看見云朵正躺在水里睡午覺,柳條垂下的影子剛好給它當枕頭。遠處傳來布谷鳥的叫聲,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水晶球里的微縮景觀。
歸途經(jīng)過老磚窯遺址,斷墻上爬滿青苔和地衣。磚縫里鉆出幾株嫩黃的野油菜花,在春風里輕輕搖晃。我悄悄把剛摘的紫云英夾在練習本里,這抹春色或許能在幾何題間開出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