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的梨樹又開花了。記得七歲那年,我踮著腳數(shù)枝頭的花苞,奶奶說等花落果熟,就能摘最大最甜的給我。那時的我,連等待梨子成熟的耐心都沒有。
上初中后,兩個哥哥陸續(xù)成家。飯桌上總少兩副碗筷,但多了大嫂二嫂帶來的糖炒栗子和腌青梅。媽媽開始讓我學著收衣服,說"小妹疊的衣裳最整齊"。我蹲在洗衣籃前,把哥哥們寬大的襯衫折成豆腐塊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衣袖上沾著幾片梨花瓣。
去年深秋陪媽媽買菜,走到巷口的報刊亭她突然停住腳步。"這條走了二十年的路,今天怎么像迷宮似的。"她捏著購物袋的手背上有幾道皺紋,像梨樹皮上新裂的紋路。我接過她手里的塑料袋,沉甸甸的西紅柿壓得掌心發(fā)紅。
現(xiàn)在每天放學,我都會在梨樹下背書。春風掠過枝頭時,細白的花瓣飄落在生物課本上。我輕輕拂去那些柔軟的生命,想起爸爸說過梨木最適宜做扁擔——既要能承受果實之重,又要保持挺拔之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