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在圖書館翻開泛黃的《北歐詩選》,安娜·呂德斯泰德的詩句像雪花飄落心間:"我也生來只為,長大只為:在世上做安娜。"窗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,仿佛在提醒我:每片葉子都有獨特的脈絡,每個生命都該活成自己的模樣。
《論語》里說"五十而知天命",其實尋找天命的過程早該始于少年。就像電影《丑女大翻身》里的珍妮,當她撕下假睫毛卸掉濃妝,不再模仿電視明星的造型時,鏡子里的素顏反而煥發(fā)著珍珠般的光澤。這讓我想起老家巷口的木雕師傅,他總說:"把邊角料當邊角料用,才是真本事。"
表姐高考那年執(zhí)意報考古專業(yè),親戚們都說這是"把金飯碗換成陶土碗"。但當她帶我去博物館實習,指著青銅器上的饕餮紋講解時,眼里的光芒比展廳的射燈還亮。這大概就是莊子說的"子非魚,安知魚之樂"。就像校門口賣麥芽糖的老伯,三十年來專注熬糖的火候,把平凡的日子熬出了琥珀色。
歷史長河里閃耀的星辰從不互相比較。陶淵明的菊花開在東籬,三毛的橄欖樹長在撒哈拉,錢鐘書的圍城立在書頁間。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答生命的命題,就像山泉不必羨慕大海的壯闊,只要在青石間唱出清亮的歌謠。
現(xiàn)在的我常常帶著速寫本坐在操場邊,畫打籃球的少年飛揚的衣角,畫保潔阿姨掃落葉時揚起的金色弧線。美術老師說:"不要急著找風格,先誠實地畫你看到的世界。"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,我忽然明白:當我們停止臨摹他人的人生拓本,屬于自己的水墨丹青才會漸漸暈染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