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珠順著窗檐滴落時,我總愛對著教室玻璃呵氣。手指在霧氣中劃過的痕跡,像極了地理課上蜿蜒的河流。教室里飄著油墨味的試卷,后排男生推搡著撞翻課桌,前座女生耳畔垂落的發(fā)絲沾著晨讀時沾染的粉筆灰——這就是我平凡的高一日常。
課間操集合鈴聲響起時,我常被人流裹挾著向前。操場上整齊的方陣里,我的白球鞋總踩不準節(jié)拍。班主任王老師站在主席臺旁,鏡片后的目光掃過每個學(xué)生。那天她突然叫住抱著作業(yè)本匆匆走過的我:"小默,下個月朗誦比賽試試看?"作業(yè)本差點從臂彎滑落,我聽見自己細若蚊蠅的回應(yīng):"老師,我...不行的。"
其實書包夾層里藏著寫滿批注的《飛鳥集》,校刊角落總署著我用筆名投的短詩。當我在圖書館角落輕聲誦讀時,陽光穿過百葉窗,在書頁上織出明暗相間的琴鍵。那些跳躍的光斑讓我想起王老師辦公桌上永遠溫著的胖大海,想起她批改作文時用紅筆圈出的波浪線。
比賽那天,禮堂穹頂?shù)臒艄獗刃浅礁?。指尖觸到話筒的瞬間,我忽然看清臺下攢動的人頭里,同桌小夏在拼命揮動熒光棒,后排總嘲笑我結(jié)巴的男生也停止了嬉笑。當泰戈爾的詩句從顫抖的唇間流淌而出,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穹頂下舒展成羽翼。原來每個人都是待放的花苞,只要肯迎著晨光抬起頭,就能在屬于自己的季節(jié)綻放。
散場時王老師遞來保溫杯,溫熱的菊花茶氤氳著清香。窗外玉蘭樹沙沙作響,不知哪片花瓣正悄然舒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