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半球的陽光依舊溫暖,卻照不透加勒比海北岸的陰霾。當我在地理課本上讀到海地這個國家時,腦海里浮現(xiàn)的總是搖晃的校舍與褪色的聯(lián)合國救援帳篷。這個西半球最貧窮的國度,像被颶風卷落枝頭的雛鳥,在命運的漩渦里不斷墜落。
去年初春的強震,讓本就脆弱的生命更加搖搖欲墜。磚石瓦礫堆疊的廢墟下,被壓斷的鉛筆與撕碎的作業(yè)本在余震中簌簌作響。我想起汶川地震紀錄片里那個攥著半塊橡皮的小女孩,她的眼睛與海地兒童的照片重疊——原來苦難真的會跨越經(jīng)緯線,在人類瞳孔里留下相似的傷痕。
政治漫畫家的筆鋒總是銳利。拉爾先生畫作中那只穿透地殼的巨手,既像是自然暴怒的具象,又像是貧窮編織的羅網(wǎng)。當我們的地理老師展示海地鄰國多米尼加蔥郁的森林時,光禿禿的國境線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。被砍伐殆盡的林木、漏雨的校舍、生銹的醫(yī)療設備,這些都不是天災的產(chǎn)物,而是人禍結出的苦果。
但總有人在裂縫里播種星光。記得新聞里那個堅持在帳篷學校教法語的老人,他泛白的襯衫領口別著朵塑料向日葵。當攝像機掃過孩子們捧著破舊課本的手,我看見指甲縫里的泥垢,也看見他們跟著老師用法語念"希望"時眼里的光芒。這讓我想起校門口賣烤紅薯的阿姨,她總把零錢投進貼著海地照片的捐款箱。
聯(lián)合國運輸機的轟鳴聲常被誤解為又一次余震,但那些空投的藥品箱上系著的藍色絲帶,正在編織新的安全網(wǎng)。我們班在義賣會上疊的千紙鶴,或許正掛在某個海地女孩的臨時床前。當不同膚色的醫(yī)生在廢墟間奔跑,當各國文字書寫的祝??缭街匮?,我忽然懂得:真正的文明,是懂得為遠方的哭泣揪心。
晨光終將驅散漫長的夜。雖然重建之路比課本上等高線還要曲折,但每棟新校舍的封頂、每口深水井的噴涌、每株新栽木棉的抽芽,都在續(xù)寫這個民族的故事。就像生物課上觀察的苔蘚,再貧瘠的巖石也擋不住生命的萌發(fā)。當國際救援船的白帆再度出現(xiàn)在太子港,我相信那不僅是物資的抵達,更是人類良知的靠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