鉛灰色的云層壓得極低,幾道閃電在遠處劈開天幕。我站在泥濘的十字路口,風(fēng)卷著枯葉劃過面頰,仿佛無數(shù)細小的刀片。前路茫茫如霧,身后盡是來時的腳印。
忽聞馬蹄踏碎水洼,但見黃袍將軍策馬而來,鎧甲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。"跟我來!"他揚鞭指向北方,"帶你去看看什么叫金戈鐵馬!"我望著他眉宇間未散的殺氣,忽然想起史書中"沖天香陣透長安"后的滿城血淚,輕聲說:"將軍可知?'馬上得天下,不可馬上治之'。"
話音未落,叮當(dāng)環(huán)佩聲自南來。沈萬三的錦袍上繡著金絲云紋,腰間玉佩相撞如泉鳴。"少年人,跟我學(xué)經(jīng)商之道罷。"他掏出個鎏金算盤,珠子在雨中泛著冷光。我看著算盤上凝結(jié)的水珠,想起課本里"朱門酒肉臭"的詩句,搖頭道:"先生可曾聽過'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'?"
這時東邊傳來清越的吟誦聲。陶淵明肩頭落著幾瓣野菊,布衣上沾著新泥。"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。"他遞來一束山花,"隨我去尋桃花源如何?"我望著他草鞋上的晨露,卻想起城中饑民枯槁的面容:"五柳先生,'安得廣廈千萬間'或許比'種豆南山下'更要緊?"
暮色漸濃時,青石板上響起篤篤的腳步聲。魯迅先生半舊的灰布衫上沾著墨跡,指節(jié)處有厚繭。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將手中的煤油燈舉高了些。燈光刺破雨幕的剎那,我聽見自己說:"先生,我想去看看《藥》里那個人血饅頭的茶館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