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酥梨種子被移栽到花盆時,農(nóng)人曾說它生錯了地方??蛇@粒倔強的種子依然在瓦礫間萌發(fā)新芽,用虬曲的枝干撐起一片綠蔭——原來生命的姿態(tài),本就不該被環(huán)境框定。
歷史長河里從不缺"生不逢時"的嘆息。辛棄疾醉里挑燈看劍,陸游僵臥孤村仍思鐵馬冰河,他們?nèi)缤绘i進琉璃匣的寶劍,寒光始終不曾黯淡。李煜的雕欄玉砌湮滅在烽煙里,卻讓《虞美人》的清輝永遠浸潤著故國明月。命運給予他們的劇本或許錯位,但那些在困境中迸發(fā)的光芒,卻讓千年后的我們依然能觸摸到靈魂的溫度。
當代詩人余秀華在搖搖晃晃的人間寫詩,就像她筆下穿越槍林彈雨仍筆直向前的火車。湖北農(nóng)婦的身份沒能禁錮她的詩意,腦癱帶來的肢體殘缺反而讓文字在顫抖的指間生長得更為恣意。當我們看見她在油菜花田里仰頭大笑的照片,忽然懂得:真正的綻放不需要溫室,曠野里的風霜會讓芬芳更加醇厚。
敦煌藏經(jīng)洞的經(jīng)卷曾被封存在黑暗里九百年,直到1900年的陽光重新照亮那些泛黃的絹帛。但那些抄經(jīng)人不會知道,他們虔誠謄寫的經(jīng)文會在二十一世紀成為人類文明的密碼。就像蘇東坡在黃州江畔寫下"大江東去"時,何嘗料到這片濤聲會永遠回響在華夏文化的血脈里。生命的價值從不在當下丈量,時間自會給堅持以公正的答案。
山崖上的映山紅不需要沃土滋養(yǎng),沙漠里的胡楊不需要甘泉澆灌。當我們學會在石縫中扎根,在逆風處展葉,每個"生不逢時"的境遇都會變成獨特的養(yǎng)分。正如那盆被農(nóng)人惋惜的酥梨,雖然沒能結(jié)出甜蜜的果實,卻在某個清晨讓主人驚喜地發(fā)現(xiàn)——虬勁的枝椏間,開出了從未見過的藍色小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