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山林裹著銀色鎧甲,北風在松枝間吹響尖銳的哨子。大野背著鼓鼓的帆布包,領著林娃、森森和雪丫向山谷進發(fā)。積雪突然發(fā)出悶雷般的轟鳴,白浪般的雪潮頃刻間將天地揉成混沌。當四個孩子從眩暈中蘇醒時,已蜷縮在廢棄護林站的木屋里,睫毛結著霜花,呼出的白氣在黑暗中凝成細小冰晶。
"我棉襖夾層藏著指南針。"大野摸索著折斷松木椅腿,金屬螺絲在積雪上刮擦出斷續(xù)的星火。林娃將最后半塊巧克力掰成四瓣,甜澀在舌尖化開的瞬間,雪丫睫毛上的冰珠突然墜落在森森手背。他們用凍僵的手指編織草繩腰帶,把彼此系成命運相連的結。
暗紅凍瘡在掌心綻放時,大野想起爺爺鑿冰捕魚的故事。指甲縫滲出的血珠染紅雪墻,卻在月光下折射出瑪瑙般的光澤。當?shù)谒目|晨光穿透冰層,森森突然觸摸到某種溫軟——那是早春山雀遺落的絨羽,隨著融雪滲下的水滴輕輕顫動。
這讓我想起明朝史學家談遷。二十六年心血被盜后,他蘸著晨露在桑樹皮上重新撰寫《國榷》,老繭被筆桿磨出新的溝壑。就像校門口那株被雷劈過的槐樹,春風過處總會長出嫩綠的新芽。
如今晨讀時,我看著玻璃窗上自己呼出的白霧,那些水汽會慢慢聚成溪流模樣。當體育課練跳繩磨破運動鞋底,夕陽會把塑膠跑道染成融化的蜜糖。因為懂得冰雪終會化作春泉,所以每個跟頭都藏著破土的契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