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爬上窗臺時,我又看見那盆綠蘿蜷在防盜網(wǎng)角落。墨綠色葉片上凝結(jié)著細密水珠,像母親送我上學(xué)時總在睫毛上閃爍的晶瑩。三年前背著彩鉛書包蹦跳出門的小女孩,如今已能在作業(yè)本上工整寫下"時光"這個詞。
新教室飄著粉筆灰的清香。我的課桌第三道木紋里嵌著半塊橡皮,前座男生用尺子撥弄自動鉛筆芯,橡皮屑像雪花般飄落在攤開的田字格上。當老師念到"朝露待日晞"時,忽然想起爺爺晨練回來總揣著熱乎的糯米糍,牛皮紙包揭開時騰起的白霧,能模糊了老花鏡片上的晨霜。
轉(zhuǎn)學(xué)生小明的課桌空成記憶里突兀的補丁。他臨走前塞給我的機器人涂鴉,在書包夾層里漸漸褪成淺藍的霧。母親說時光像只貪吃的小倉鼠,把我們的昨天都藏進腮幫子。課間操音樂響起時,低年級生追逐著銀杏葉奔跑,那些金色的弧線劃過空中,像極了我錯過的無數(shù)個黃昏——父親加班歸來的腳步聲,鄰居阿婆晾在陽臺的碎花被單,還有巷口梧桐樹下永遠在融化的冰淇淋車。
現(xiàn)在我懂得把牛奶溫度藏進保溫杯,把爺爺給的陳皮糖收進鐵盒。當夕陽把教室染成蜂蜜色,那些被小心收藏的日常碎片,都在玻璃糖罐里折射出彩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