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未散時,露珠正在葉尖折射晨光。新綻的野薔薇抖落星點花粉,驚醒了溪水里擺尾的錦鯉。但這樣的清晨正逐漸褪色——梧桐樹干滲出渾濁的樹脂,河道里漂浮著可疑的泡沫,連掠過操場的風(fēng)都裹挾著細微的塵粒。
地球的綠羅裙原是造物主最得意的刺繡,深淺不一的葉脈紋路里藏著千年光陰。可貪婪的剪刀總在暗處游走,裁下大片綢緞變成餐巾紙與木筷。那些裸露的黃土坡是裙裾的裂口,暴雨沖刷時,褐色的血水漫過田埂,沖走了代代相傳的沃土。
鋼鐵巨獸蹲踞在城市邊緣,二十四小時吞吐硫磺味的云霧。河水的綢緞衣裳浸染了工業(yè)墨漬,魚群躲進蘆葦深處瑟瑟發(fā)抖。最令人心碎的是那些誤食塑料袋的燕子,它們的飛行變成跌跌撞撞的弧線,像斷線的風(fēng)箏栽進泥潭。
守護應(yīng)從指縫間流淌的清水開始,像捧住母親脆弱的淚滴;珍惜碗底最后幾粒白米,如同理順?biāo)蚪Y(jié)的發(fā)梢;將揉皺的試卷展平投進回收箱,恰似撫平她掌心的皺紋。當(dāng)我們在山坡栽下第十萬株樹苗時,龜裂的土地終于長出新的針腳,把破碎的綠裙重新縫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