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當臺燈的光暈籠罩書頁時,《基督山伯爵》泛黃的紙張總會在我掌心微微發(fā)燙。愛德蒙·唐泰斯被投入伊夫堡的那個雨夜,我聽見鐵鏈撞擊石壁的回聲穿透百年時光。這個本該戴上船長徽章的年輕人,在潮濕的囚室里用指甲在墻上刻下光陰的刻度,讓我懂得真正的黎明往往誕生于至暗時刻。
法利亞長老的蠟燭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,那些用面包屑寫成的數學公式,比地中海的星空更璀璨。十四年光陰將仇恨鍛造成手術刀般精準的智慧,當唐泰斯裹著尸布墜入怒濤時,他褪去的不僅是裹尸布,更是困住靈魂的枷鎖。重返人間的伯爵端著紅酒杯穿梭于巴黎沙龍,卻在金絲楠木手杖里藏著當年獄卒忘記收走的鐵釘。
暴風雨般的復仇計劃推進到最后一刻,伯爵卻松開了握緊二十年的拳頭。他留給青年馬克西米利安的信箋沾著海鹽的氣息,字跡像退潮后濕潤的沙灘。當寬恕之光照進他花崗巖般冷硬的心房,我忽然聽見自己合上書頁時怦然作響的心跳——原來真正的勇者不是永不跌倒,而是跌倒后能撿起光明的碎片。